社工是件危險的工作!?
一個機構找我當督導,希望我協助工作人員學習因應安置的孩子,離解到孩子的各種狀況後,我打從內心的佩服及心疼。思緒帶我回到20多年前,當我第一次進到社福體系的記憶。
進入到「社會工作」領域時,很單純的只有「想幫助人」的動機,隱約中也藏著自己能夠幫助人的驕傲和成就感。在學校開始專業訓練的第一天,教授就傳遞「社會工作是藝術、專業」的思維,四年大學教育的薰陶下,社會工作本身就是「藝術」,就是「專業」代名詞,深深以自己的工作為榮。沒想到,這個信念很快就被動搖了,「危險」成為社會工作的代名詞。
羅莉和我是在社會工作的好夥伴,她是兒保社工,我是安置社工,一同服務弱勢及危急的兒童及青少年,我們一同起經歷服務過程中的起起伏伏的各種狀況和情緒。
記得一天的星期五上午,羅莉氣急敗壞地打電話給我,說:「小傑的手被爸爸扭斷了,我需要可以收容他們三兄妹的寄養家庭。」
「小傑和弟弟妹妹不是才剛從寄養家庭回家,和爸爸住嗎?」我不可置信地問。
「是啊!我昨天還去家裡看看呢!可是,我今天一大早突然接到警察的電話,告訴我他們正帶小傑去醫院,請我到醫院會合。」羅莉說。
「小傑怎麼啦?」我忍住心裡驚嚇問。
「小傑的手被爸爸扭斷,醫院已經打上石膏。」羅莉低聲地說。「弟弟妹妹正在警察局。小傑在我車上,我帶他一起去接弟弟妹妹。」
「我了解了!立刻安排。」忍著似被撕裂的心痛,回答羅莉。
當天下午,我順利地找到可以收容三手足的寄養家庭後,羅莉和我的心都得以暫時放鬆下來了,準備周末的到來。
沒想到,星期天羅莉帶著狗狗散步時,突然看到一輛車急速往她的方向駛來,然後緊急煞車停在她面前。正當羅莉還沒清楚發生什麼事,狗狗就朝車子狂吠,勢往前衝,羅莉必須使盡力氣才能拉住拴住狗狗的繩子;瞬間,羅莉看到小傑的爸爸從駕駛座出來,脹紅著臉、高舉拳頭走想她,幸好狗狗的吠叫起了嚇阻的作用,小傑爸爸停止往前,只對她吼說:「都是妳、都是妳。妳要為此付出代價。」,然後悻悻然地開車離開。
當然事情並沒有立即平穩落幕,還起起伏伏好一陣子。令人佩服的是,羅莉並沒有因為面臨這樣的人生安危而放棄。
「雖然害怕,但看到三個孩子『幸福、開心』,就有無比的勇氣和動力。『孩子無懼的笑容』讓我有力量對抗自己的害怕。」羅莉說。
而對我來說,現實中的震撼教育讓我重新思索「何謂社會工作」,以及思索自己助人工作的角色。自問,面對「事多、錢少、離家遠」,外加「危險」的這份工作,是否還能滿腔熱血?能以理念支撐自己走在這條「既是藝術又是專業」的助人工作上嗎?心中充滿了不確定感。
孩子到寄養家庭三個星期後,我去拜訪家裡他們,映入眼簾的是三個孩子開心的在院子裡追逐玩爽,陽光灑在他們的臉上,看著一張張稚嫩無懼的臉,我頓時明白羅莉說的。「孩子的笑容」是無價,更是支撐的力量。每一份工作都有它的風險,社會工作也是,但它的「成果」是無價的。